吉原的游女
浮世绘里的吉原
“吉原”是德川幕府公认的花街柳巷,是江户夜生活的中心,鼎盛时期占地6万6千平米,居住着上千名被称为“游女”的欢场女子。吉原周围挖有壕沟,与外界隔绝,内部则是一个奢华绚烂的“梦幻国度”。游女们居住在“游郭”之中,每天两次开门营业,称为“昼见世”和“夜见世”。此时游女们会盛装打扮,端坐在被木窗格环绕的厅堂内展示自己的美貌与魅力,等待客人上门。有时游女也会应邀前往茶屋和料亭等,陪伴客人酒宴社交。
吉原中可谓美女云集,是一个由女性构成的金字塔形社会。游女们之间等级森严,待遇、收入、服饰装扮都有明显的差异。刚被卖入游郭学习的未成年女童称为“秃”;15-17岁时正式出道,改称为“新造”;此后凭借个人能力和手腕决定是否能够拥有自己的房间和固定的客人。金字塔尖的游女被称为“花魁”,她们是各自游郭的顶梁柱,来往的往往是富商巨贾或幕府重臣,轻易难得一见。花魁就如同现代的明星一般,引领着江户的时尚与审美,吸引着男女老少们的目光,也吸引了浮世绘画家的创作热情。
吉原的夜晚
对于居住其中的数千名游女而言,吉原既是她们工作的地点,也是她们生活的场所,这里的生活一体两面,既有被酒宴华服照亮的夜晚,也有朴素亲切的日常细节。这一切都被浮世绘画家喜多川歌䜆用画笔记录了下来,总结成了反应吉原游郭一日生活的《青楼十二时》系列画作。
《青楼十二时》系列以时间为主线,记录下了一天12个时辰中游女们的行动。其中一部分记录的是游女在开店后盛装出席宴会、等待客人上门、与客人谈笑玩乐的工作景象,这些也是美人绘最常见的题材之一。另一部分则记录了闭店之后游女们私下的生活情景,如何脱衣就寝,与姐妹围炉夜话,沐浴梳妆…表现出了自然状态下的女性魅力,其中一些也被转化为美人绘中的经典画面。
记录游女工作状态的浮世绘可以分成户外全身像和室内坐像两类。户外全身像描绘的是吉原的特有仪式“花魁道中”。花魁在受邀前往茶屋料亭等陪伴客人酒宴时,会盛装打扮并带领大批随从,以独特的步法缓缓走向目的地,吸引来往路人的目光。在表现“道中”的锦绘里,花魁无疑是画面的中心,她的身后有时只有一两名新造或秃跟随,有时则是一长列由新造、秃、护卫组成的游行队列。知名花魁的“道中”不亚于现代的花车游行,很快就会成为大家讨论的热点,因此常常被画成浮世绘出版贩售。
如果说全身像着重于表现游女的风姿容貌,那么室内坐像就展示了游女们内秀的一面。吉原的游女们并不只是单单以色侍人,她们还精通三味线、歌舞、文学、茶道,有着良好的品味和素养,代表着理想化的女性,为美人绘提供了丰富多彩的主题。酒宴是游女们表现自身魅力的一大场景,浮世绘详细得记录了当时吉原的奢华景象。游女们身姿挺拔妩媚,服饰搭配考究,室内陈设舒适又富有魅力,这些细节无一不在暗示着她们出色的品味和审美。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单幅锦绘记录了游女们弹琴、下棋、写诗读信、焚香烹茶的姿态,刻画了游女的品格与魅力。
吉原的日常
歌䜆和版元茑屋重三郎都是吉原的常客,因此得以在画作中记录下了游女们鲜少为人所知的另一面。吉原的夜场营业大约在午夜结束,送走客人之后游女们才能换梳洗就寝,迎接第二天的营业。以歌䜆为代表的浮世绘画家们通过对服饰的不同处理来表现这份轻松惬意。此时游女们头上只挽着发髻,没有多余的头饰;身上也没有华丽的和服和腰带,而是换上了轻薄的单层和服,纹样也是棉麻织物常见的条纹、格纹、扎染等等纹样。
除了服装的区别之外,游女们的肢体语言和互动也和工作时有着明显的不同。女性之间有更多的交流和互动,比如窃窃私语、共用镜子化妆、帮同伴传递物品、一起写信阅读等等,传递着长期生活在一起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亲近感。同时,她们的动作也显得更加松弛,自然弯曲的脊背,随意伸展的手臂、在和服下摆处露出的双腿,不像工作时那样紧绷和优美,但随性中透露出另一种性感。这种“偷窥闺房”的新鲜与刺激也是日后美人绘中非常重要的元素之一。
Sharon